顾城,诗歌,朦胧诗,文学,精神,至爱,至善,Gu Cheng,Poet,Spiritual,Kindness,Black eyes 诗人顾城专题站。纯粹精神。纯文学。纯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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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一个小城 | |
作者:顾城 文章来源:《顾城文选.卷一.别有天地》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7/31 20:42:16 文章录入:鹤莲 责任编辑:本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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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子:顾城你好。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作为朦胧诗人,很多年轻人都知道你,读过你的诗。你和你的诗曾经给人许多幻想,那么在朦胧诗出现以前你的生活状况如何?听说前几年你到了欧洲,后来又去了新西兰,新西兰使每个人感觉都非常遥远,你怎么会选择了那儿,又是怎么进行创作和生活的呢? 顾城:我的生活整个来说比较复杂,大概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上学、工作或者说是在社会中;一部分是在荒凉的地方,也就是在自然中间。 栗子:就是说作为文化人对你的创作会起一种阻碍作用? 顾城:有时候是的。1983年以后可以说这种矛盾在我身上发展到了一个极点。在文化革命的时候只能找到很少的一点带有文化色彩的东西,像诗歌绘画什么的。我记得我曾经看到一张列宾的画叫《伏尔加河纤夫》,当时我感动了好几天。文化革命结束了以后一下开禁,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像潮水一样涌来,我当时可以说是晕头转向。我喜欢东方宁静致远的境界,也喜欢西方富于自我的、有童心色彩的观注和体验,这一切在我身上造成了一种难以调和的矛盾,我几乎处在一个疯狂的边缘,那时候我唯一明白的一点就是我必须停止思想。如果我再想下去我就要疯了。离开中国以后我到了小岛上去,这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条件。 栗子:这样说来自然环境对你起了决定性的作用。这些年你从大陆到欧洲又到了新西兰的小岛上,不断地在改换着你的生活环境,你似乎依旧在进行你的创作。这每天都在变化的窗外的声音、表情、语言对你的创作有没有影响呢? 顾城:对于我来说创作并不是一个反映的过程,不是因为外界有什么触动了我,我就做一个简单的描摹,好像一种反射。对于我来说创作是从我自身不断涌出泉水和眼泪,是一种微笑,这微笑的来源是我,也是我所不知道的一个境界。 栗子:你在自然中间生活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顾城:我刚到那个小岛的头两年,可以说陷入到一种生活的挣扎中间。自然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么美好,那是以度假者眼光看“自然”时的想法。如果你打算靠自己的双手生活,不依靠社会的话,你就会陷入自然的争斗之中。在我的体验里自然就是一些嘴巴,不是你吃我,就是你吃他,中间几乎没有别的道路。比如,在我那,老鼠一夜之间可以搬走许多我的粮食,老鼠带来的跳蚤差不多每分钟都可以叮我一口;当我到果树上摘果子的时候,大团的蚊子在那里等着我,这种情况下我差不多红得比果子还快。用时间观念来说,要想维持一个小时的炊火,起码要用五个小时准备木柴。这种情况下我几乎无暇顾及别的。 栗子:在你选择的时候也许还有别的可能性,可以比在那里的生活舒适些,为什么你一定要做这样的选择呢? 顾城:舒适是一个很难说清的东西,鱼在水里舒适,鸟则在天上;那个岛对我合适,没有国家和社会的感觉,也没有人说太多的话,更主要的是没有什么事可供选择,不选择多好。 栗子:你想不想家,有没有失落感。是否想过要回中国去? 顾城:中国有一句古话说是安心的地方就是家,家是一种心境。在新西兰我有这种感觉,离开了新西兰我还有这种感觉。我可以想念我过去的地方,遥远的家。我很少做外国的梦,差不多每天一闭眼就回中国去了。我常常在梦中回到北京,回到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而醒来,则在一个破房子里。我觉得这个想念很重要。只要你有这种想念就可以安心——四海为家,又可以在家中走遍天下。 栗子:出国以后你写得多吗? 顾城: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写,也在断断续续地丢掉。一是我没有时间,二是我没有地方放它们。我以为写的过程是重要的。保留,则只能是尽力而为了。小时候我在农村,一边烧猪食,一边写,写完有的就投进火里烧了。那时候不知道会发表,想不到除了火以外还会有其他的读者。在新西兰的情况有点相似,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是留了下来的,和可以找到的。今年工作结束回岛上的时候,也许我可以完成五本书,有理论、散文、诗和画集。 1992年11月 ◎ 栗子:大陆旅欧学人。题目为编者加。原题为“顾城采访录”。此次编选稍有删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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