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厌恶
　　我长久地睡着
　　草木发涩的根须
　　把我缠绕
　　在捆绑中吸着血液
　　它们开出了
　　鲜红、紫红的花朵
　　赢得了主人的欢心

　　谁都忘记了我
　　我却想着它们
　　积水摄下天空和飞鸟
　　又沿着蚯蚓的回廊
　　注入大地拱形的胸膛
　　一下下脉跳的音符
　　聚成蟋蟀的短歌
　　在所有聆听中细微地鸣响

　　而灰蒙蒙的雾
　　降下弥空的枯叶、粉尘
　　一层，一层，变成有毒的泥土
　　僵化着、霉烂着
　　胶结在一起
　　制止我的思索和呼吸
　　我无孔不入的幻想
　　以及我可能的报复

　　我在重压下微笑
　　叹息卑鄙的可怜
　　我不是火山
　　不能把天庭变成废墟
　　我只是苍白的化石
　　只能告诉人们
　　死亡是怎样开始的
　　又怎样继续

　　我厌恶
　　我长久地睡着
　　和大大小小的种子睡在一起
　　只有我，不会萌发
　　不能用生命的影子覆盖土地
　　但我却永远不保证
　　（让恐惧和敌人分离）
　　我说：
　　我终要在地平线上醒来
　　把古老的星球代替

                  　　　　　　　   一九七九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