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昕：
　　给你写的信老也写不完，老也寄不出去。不管怎么样，明天我一定寄两页给你。因为看你的信，我还觉得那个小小的国土没有全部沦丧，我还不完全无家可归。
　　我们一直在说你，你可能不信，但是是真的。我给你写过好几封没寄的信，因为你太好，感情太激烈，一个人太好就让人心愧，就让人觉得配不上。咪喜欢跟着你，因为你有“能”，她没气．起床半小时就焉了。但她也说“累”，我想就冷的关系。我呢是心愧，现在这些心病都过去了。文昕，我是死了的人，除这个我什么都没有了，能在你信里呆呆也挺好的，所有人都把门关上了。我是活该，真和我在一起的人没有高兴的。我写信也会让人不高兴。
　　我给英写的所有的信，现在还在英北京的家里的书桌里放着呢，也是我永远拿不回来的，我现在都无所谓，但那是我的，不是她的。
　　你原谅了我们这些小凉玻璃，碎了就扎人。你挺好，不会恨人。其实低头的是我，我现在对自己的品性清楚极了。
　　你要看我的书你就知道我完全疯了，只有手还正常。我把花园碎片丢得到处都是，把我丢得到处都是。看吧世界对于我是个小数，对于她可大呢。我要保存那日子，一个白房子，她丢掉，我也丢掉了。白房子害了我。第一加克就不该离开北京，不该活这么久。最美的日子应该是在结束前那一刻。
　　谢烨也累了，大家都累了，她跟我走了那么远，吃了野菜、中毒了，搬大石头，最后还是回到生活里来了。没有人恨世界，除了我，除了我与世绝决的本性。我刚想活，就到头了。
　　文昕，我跟你说实话，知道我的人并不阻挡我。我还有事要作，不要为些想太多。我很怕。你不值得担心我，不过我心热了一点。因为（这）些着急的人，几乎没了，（除了我家）。
　　你还记得摘桃的事吗？那时候多好，不觉得。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