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一)

　　当我合上眼，
　　思想便渐渐地微弱，
　　闪着蓝光，
　　像疲乏的烛火。
　　我生命的温泉，
　　在夜、在梦、在地层中潜流。

　　在那溶凝无隙的黑暗里，
　　它似乎是停止了，
　　但时光和水花汇成的歌，
　　却无止息地仍在传播……

　　初春的芳香，
　　浸透了沙岩、石砾，
　　于是，大地便在荡漾中复活。
　　淡淡的，
　　像晨光样渗出，
　　似露滴般闪烁……
　　呵！苏醒的风，
　　吹动半天锦霞、一匹清波……

　　它在云雾的帐幕中玩耍，
　　又从彩虹的脊背上滑过，
　　终于从高天飞泻而下，
　　淹没了人间的一切沙原、荒漠。

　　它是什么？
　　是……
　　呵，就是我，
　　是我生命的江河。

　　　河(二)  

　　风，
　　在小树林中摇响；
　　浪花迭着，
　　西斜的日光；
　　即使那月色，
　　冲淡了夏的威严，
　　细砂却还带着余温在发烫。

　　秋虫低低地唱。

　　我和月，
　　沉浮河中，
　　它们是多好的伴侣，
　　在这清淡的夜中闪亮。

　　　河(三)

　　……村庄的暗影，
　　漂在银波上，
　　没关系，
　　暗中也有光明，
　　看那萤火点亮了希望。

　　微波拍着，拍着……
　　长满绿苔的石子，
　　开始跳荡，像是——
　　注入憧憬的眼睛，
　　吸饱光华的心脏。

　　波影消失在迷蒙的远方。

　　满天星斗，
　　都落在我的眼里，
　　都告诉我：
　　道路，
　　还有那样长——

                  　　　　　1973年
　　　　　　　　　  　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