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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童谣兼怀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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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与子 文章来源:《少年文艺》2003年第10期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11-17 15:55:56 | 【字体:小 大】 |
一场猝不及防的雨里,忽然间记起了一首童谣: 大雨哗哗下 北京来电话 叫我去当兵 我还没长大 长大是个小矬巴儿(矮子) 念着这童谣,雨中的心情不由就蓦地放松下来。童年的一些光景在脑海中如画卷般慢慢展开---那可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在这画卷的边缘,童谣余音袅袅,促使我试图再去回忆一些关于它们的点滴。可是,漫漶的记忆里,只有三两个了。 小小子儿 坐门墩儿 哭着喊着 要媳妇儿 这首童谣的戏剧效果始终让我印象极深。按东北话的读音,句子最后的"媳妇"要读成"喜分儿",这样才更押韵更带劲儿。现在偶尔和朋友嬉闹的时候,我也常会搬出这童谣来,只要改个称呼,谁都可以涮,譬如:"大裤头/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真可谓是万能武器。 还能记起的一首童谣是这样的: 拉大锯,扯大锯 姥姥家,唱大戏 嫁姑娘,娶媳妇 小外甥,也要去 锅里煮个鸭蛋屁 很多年后还能记起这首童谣,和母亲对我的一次欺骗有关。 那时外婆生病,母亲及几个姨妈相约去探视。亲戚间的聚会对于农村的小孩子来说,是难得的捞点油水的机会。我那时是老幺,颇得父母的宠爱,于是就撒娇要跟去。母亲不肯,我就尾巴般地赖在她们身后。走了一段路后,母亲看我依然不听话,就忽然停下来,小声告诉我说,锅里先前给我煮了个鸭蛋呢。我一听乐坏了,撒腿就跑回了家。然而,晚饭的时候,姐姐掀开锅,一锅玉米碴子粥,哪有什么鸭蛋?所以,就我的经历而言,鸭蛋屁这个怪怪的名词,应该就是谎言的意思了。 关于童谣的回忆就这样迹近苍白了。也许还有一些,但是我确实已经记不起来。童年时,家乡的路边种满了大杨树,不时会有小小的黄色草纸贴在树干上,上边有歪斜的毛笔字。内容基本一致,无非就是"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行路君子看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之类,那是用来治疗喜欢夜哭的孩子的,形式上如同术士的符咒,很有些神秘色彩。至于其效果,不得而知。孩子没毛病怎么可能无故乱哭呢?想来无非是日子穷苦,不得上医院后的一些迷信措施罢了。这算不上童谣,我觉得,起码,它缺少了一种纯净和稚趣,与我识字后所背诵的一些诸如"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七黄八夏九姜维"之类的三国英雄段子一样,总让人感觉到仿佛有一股烟火气,与孩子不染杂色的心灵无法契合。 说起纯净,我不由想起了诗人顾城。在我心里,那是一个能够发出天籁之音的诗人。语言纯净,有风的轻逸和童话的色泽。他的诗歌是一个野花和星星交映的世界,是小草和云朵耳语的世界,更是褪去尘俗的躯壳、让心灵飞升的世界。 用金黄的麦秸 编成摇篮 把我的灵感和心 放在里边 装好纽扣的车轮 让时间拖着 去问候世界 车轮滚过 百里香和野菊的草间 蟋蟀欢迎我 抖动着琴弦 我把希望溶进花香 黑夜像山谷 白昼像峰巅 睡吧!合上双眼 世界就与我无关 (《生命幻想曲》) 这年,顾城14岁。也许很多年后,他的心灵依然定格在这里。他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他应该活在人类的原初状态---那里的一切都在童年,一切都是童话。那里的居民离太阳很近,离文明很远,粗粗地测算,也要用光年。 最后,在纸角上 我还想画自己 画下一只树熊 他坐在维多利亚深色的丛林里 坐在安安静静的树枝上 发愣 他没有家 没有一颗留在远处的心 他只有,很多很多 浆果一样的梦 和很大很大的眼睛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他是应该没有家的,他的家只能在童话和天空的星群当中。他真的乘着金黄色麦秸的摇篮,逃离了这个世界。脚步如此匆匆而绝情,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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